/>在秋风中消失 季节的变换像一日三餐一样频繁,不经意间,秋天就到了
这是不需要用什么来证明的事情,如果非要的话,那就是我身体的感受最能说明问题了——冷
我不得不找出去年穿过的衣服加在身上,它们躺在衣橱里足足等了我一年
尽管如此,走在路上还是感到很冷,秋风像冷水一样流经我的身体
深夜独坐,在电脑前敲不了几个字,就感到手脚冰凉,冷彻心扉
入睡时心怀惴惴,仿佛被子里藏了一条毒蛇似的,无法坦然入睡
清晨从热哄哄的被窝里爬出来,需作十二分的意志努力,那感觉像被人强行驱逐出仙境一般难受
出得门来,立即被一股冷风包围,身体像在冰窖中行走
我正在经历的秋天正是如此,这样的时候我想到了消失一词
我需借助它的魔力躲藏在世界的一角,没人注意的地方,最好是像秋风一样消失
我不在乎我的存在
我这样说,也许有些矫情
我以为最好的消失,不是挫骨扬灰,而是像秋风一样吹过,不着痕迹
天空中一群鸟儿飞过,渐飞渐远,然后留下茫茫太空
假如我没有亲眼目睹,我很难相信刚才发生的一幕,我看到的也只是那一片灰茫茫的白
我所理解的消失就是这样,他或它,隐藏在密密实实的树叶中,深不见底的泥土下,或是看不见的尘埃中,若有若无的空气里
你可以从中感受到我的呼吸,却看不到我的身影
是的,就像一个虚无缥缈的幽灵
我相信一切天才的人物都愿意把自己深深隐藏,而不是像生活中某些人一样念念不忘把自己摆在一个显眼的位置
他们,那些人类的精英们,眼中没有自己,他们在和自然的对视中忘了自己
忘得干净彻底,不留余地
只有愚不可及的人才喜欢在大庭广众之中恬不知耻地表现自己
我想起约二千年前的一个深秋,正是“秋风吹渭水,落叶满长安”的时节,和眼前的这个秋天没有任何区别
穿过重重叠叠的历史烟云,我看到了一个人,他——阮籍
穿着漏洞百出补了无数个补丁的衣服,头发像鸡窝一样凌乱,满脸胡须,显然好久没有理过了
只有那双眼睛像夜空中的寒星一样凌厉
他永远是这样一副漫不经心,邋遢的模样
他没有时间来打理自己,他把所有的时间都用在喝酒和玄想上头
准确地说,他在苦苦寻找一条消失的路径
于是他驾着木车,在瑟瑟秋风中踽踽独行
木车上载满美酒,酒缸摇晃,车声辚辚
路上行人好奇地看着这个怪人,他一点儿也不理会他们,边饮酒边唱歌
他走过的地方,人们纷纷为他让出一条通道,他在心里冷笑:他是不需要什么道路的
人世间的任何一条通道都无法抵达他想要到达的地方
他们不知道他要到哪里去,他也不知道自己要到哪里去
就这么走下去,漫无目的地走下去
能走多远就走多远,眼前没路了,走不通了
他就坐在地上,仰天长啸,然后号啕大哭
没人知道他哭什么,他只哭给自己听
他多想化作一阵清风就此离去——瞬间的存在突然无声无息地消失
这绝不是我们所说的死亡那样简单的事情
我无法确定阮籍最后有没有找到这样一条通道
我只知道他写过一篇《大人先生传》的文章,那是献给一个叫孙登的隐士的
王勃说:“阮籍猖狂,岂效穷途之哭”,猖狂的阮籍给后人留下太多回想的空间
我私下认为阮籍理解的消失是一种与造物同体、与天地并生、逍遥浮世、与道俱成的消失,或者说是不是消失的消失
在它面前人世间的种种是是非非、恩怨情仇又算得了什么
前些天读一位网友的文字,他引用了费尔南多?佩索阿的一句话“属于我的正在消失”,心里竟有一种莫名的感动
说不清是惶恐还是感伤,许多美好的东西正在消失,包括我的青春和梦想,“昔人已乘黄鹤去,此地空余黄鹤楼”
多年来我养成黑夜出门的习惯,走进夜色中,就像婴儿扑入母亲怀里
我不认为这是一种病态的心理
惟有黑夜才能让我体会到一种真实的生活
我一个走在大街上,朦朦胧胧的灯光,周围是面孔不一的各色人群
他们或急或徐,风一样从我身边飘过
我试图用最大的可能去理解他们,从中发现我的存在
走在黑夜的人都有这样或那样的理由,不管它是光明正大的还是见不得人的事情,但无一例外都张东健整容夜掩藏
现代社会使黑夜有了多种可能性
失魂落魄的人固然可以借助黑夜放肆他们的忧伤,志得意满的人也可充分享受黑夜的放纵
这样的夜晚,我喜欢喝酒,一二知己也行,一个人也行,躲在一个小小的角落里,把酒言欢,天上人间,不知今夕何夕
在酒精的作用下,我忘了自己,一点点地融入到秋风中
写到这里,我忽然想起正在读的那本小说《凯旋门》
我喜欢那个在巴黎流浪的男人,拉维克,他总是在晚上出门去,在小酒吧里独自品饮着人生的愁绪
还有那个美丽而忧郁的女人,琼·玛陀
他们在一个秋雨淅沥的晚上相遇,然后演绎一出缠绵悱恻的爱情悲剧
小说结尾,那个美丽的女人死了,拉维克也手刃了仇人,心中的爱恨消失了,该离开了
只有塞纳河水无声无息地向前流去
我看到生活中的许多场景正在像秋风一样消失
李云四川洪雅县高庙中学校邮编:620365
4、失去金钱的人损失甚少,失去健康的人损失极多,失去勇气的人损失一切
“树欲静而风不止,子欲养而亲不在
我不喜欢那些喧杂的音乐,比如重金属的,总是会把人带进某种铅色的城堡里,让人联想起古罗马似的激战,那些无数次的突围只会使心更是困乏
我喜欢一些轻柔的音乐,就比如初春的那一场晚风,温煦袭来,淡淡的夕阳洒落,身上与心里均是那份淡淡的余温,淡的让人忍不住伸直手臂,把身体的疲乏与心里的倦意统统遗忘,就这样平静的呼吸着,慢慢找回那份遗失的勇气
碱白如荼——苦海沿边
大野茫漫,尽头,是海,漫天水域,亦是想象之地
收回视线,看到的,是灌木,是芦苇,是水草,是大小不一的水洼,是鸟儿,我所不知道名字的鸟儿或飞或栖
这是它们的世界或曰家园,它们看到了我们的到来
它们一次次地在隆隆车声中在水面、草地鸣叫、惊起、远飞
如果我们只是匆匆过客,只是为了看它们而来,我们走了,它们还会回来
这一定是产生《诗经》的地方!在茫野上,我看到的是:碱白、灌木、水洼、鸟飞鸣,我惊叹中国古诗歌的写实精神
那些古老的作者,早已经被折叠进《诗经》的某一页里
车在茫野上缓缓颠簸、行进
看!鹭鸶—— 诗人长征惊喜地指着车窗外的飞鸟
长征,就是写下系列诗《习经笔记》那个诗人,《习经笔记》正是他研习《诗经》所得
我望着辽远的窗外,说,如果你在这样广阔而富有诗意的地方写作你的《习经笔记》,会是什么样子
诗人无语
诗人的心、神早已经随渐远的鹭鸶而去
鹭鸶消失的地方,是天边,是大海
诗人止于此吧
他是否古老《诗经》中的作者
在草尖、在灌木、在水面,在鸟儿的飞动与静栖里,是中国古老的《诗经》一次次地跃动
我一向把《诗经》视为中国文学的最重要源头
那一刻里,茫漫原野上,只有鸟儿的鸣叫,与起飞
或者风声
还有我的被漂干净的心
大野多么安静,沾化近海,就是《诗经》中的某些地方,就是中国诗歌第一地,就是诗歌开始的地方
《诗经》开始的时代,诗与歌是不分的,吟诵与歌唱自茫漫大野深处传开来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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